在上一篇文章里,我用“解释水平理论”来说明人为什么会有围城效应。
这几天越想越觉得围城效应里包含的内涵极其丰富,围绕着它简直能聊出一本书来。
今天我们抛开“解释水平理论”,从“惊鸿一瞥效应”(glimpse effect)的角度来重新理解一下围城效应。
在神经科学家大卫·伊格曼等人主持的一项研究里,受试者被要求观看屏幕上快速闪现的男性和女性照片,然后要评价照片中人物的魅力值。评价完所有照片之后,受试者们再对同样的照片做第二轮评价,不过这一回,照片不是快速闪现,而是想看多久就看多久,受试者有足够的时间细细品味照片上的帅哥美女。
结果发现,受试者在第一轮打出的评分要显著高于第二轮。短暂地瞥一眼时,人们会觉得照片上的人更加漂亮——这就是惊鸿一瞥效应。(男性表现出的惊鸿一瞥效应比女性明显,这可能是因为男人在评价吸引力时更依靠视觉。)
伊格曼说:“如果你短暂地瞥到拐过街角的某个人,或是开车快速经过某个人,你的感知系统会让你觉得比仔细看时更漂亮。……惊鸿一瞥效应与日常经验相一致,男人瞥见某个女人,认为自己错过了一位大美女,等他追过街角后才发现,看走了眼。”
为什么会有惊鸿一瞥效应呢?
伊格曼解释道:“答案就是繁衍的需求。如果你认为瞥见的某个没有魅力的人很漂亮, 只需多看两眼就能修正这个错误,不用多少成本。但如果你错误地将有魅力的当做没有魅力,你就同可能的美好遗传前景说拜拜了。因此感知系统最好还是撒个谎,说瞥见的那个人有魅力。”
而且,这个过程完全是无意识的:“你的有意识的脑知道的就是你刚刚错过了一位难得的美女;你不会提取到为你制造这个信念的神经机制和进化压力。”
惊鸿一瞥效应似乎可以部分解释围城效应一开始所指的原义——男女关系中的患得患失。
方鸿渐既然跟孙小姐进了围城,那么对孙小姐的评价就是上面那个实验中第二轮的“仔细品味”,而对围城外苏小姐的印象却一直停留在“惊鸿一瞥”。但是,如果方鸿渐真的有机会跟苏小姐在一起,那么随着从“惊鸿一瞥”转向“仔细品味”,苏小姐身上的光环也必定会散去,到那时候,孙小姐相对地又会变得光芒四射起来。这妥妥地就是围城效应了。
“ 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窗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白的之所以是床前明月光,红的之所以是朱砂痣,只是因为你看得不够仔细罢了。
参考文献:
伊格曼. 隐藏的自我 : 大脑的秘密生活 : Incognito : the secret lives of the brain. 2013.
Vaughn, D. A., & Eagleman, D. M. (2011). Faces briefly glimpsed are more attractive. de inminente aparición.
说明
- 这个“心理学新知小课”系列的文章是当年配合《魏知超:心理学新知课》相关内容而写的科普/杂谈小短文,在已关闭的平台“饭团”上发表,原文链接已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