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节目我想聊一聊一位非常有争议的导演——陈凯歌。
我推测,陈凯歌导演有可能是个创伤后应激障碍(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 PTSD)患者。从创伤后应激障碍这个角度出发,可以很方便地解释陈凯歌导演一些很有争议的行为,也可以解释他电影作品里表现出的很多特色。我们今天就来聊一聊这个。
受伤少年
我之所以推测陈凯歌导演有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的嫌疑,是因为在陈导的大部分作品里似乎都隐藏着一个共同的母题,那就是:有一位少年经历了一个让他深受创伤的事件,于是少年很受伤,很心碎,很幻灭。
在《妖猫传》里,少年白龙的女神杨贵妃惨死,于是少年很受伤,很幻灭;
在《和你在一起》里,少年刘小春发现他爸不是亲爸,于是少年很受伤,很幻灭;
在《赵氏孤儿》里,少年赵武也发现他爸不是亲爸,于是少年很受伤,很幻灭;
在《无极》里,少年无欢被骗走馒头,于是少年很受伤,很幻灭,从此心理变态,最终酿成圆环套圆环娱乐城血案。
除了这些“真少年”之外,陈凯歌作品里还有不少角色是那种“大号少年”,年龄上是成年人,但保留着少年心性,也就是心思单(幼)纯(稚)、相信美好的一些大男孩。这些加引号的少年的命运,也同样都遵循这个模式。
在《搜索》里,大号少年杨守诚的女神叶蓝秋惨死,于是少年很受伤,很幻灭;
在《梅兰芳》里,大号少年邱如白发现男神梅兰芳心野了,于是少年很受伤,很幻灭;
在《霸王别姬》里,大号少年程蝶衣发现男神段小楼心野了,于是少年很受伤,很幻灭。
这样看来,“有个少年很受伤”大概就是陈凯歌作品的最大公约数了。
于是这就很难不让人产生一个联想:陈凯哥导演很像是沉湎在了他自己在少年时曾经经历过的一些创伤体验里,他也许从来就没有从那些创伤中走出来过,于是在作品里一遍又一遍地重现他自己的创伤经历。刚才提到的这些作品,看起来都很像是陈导对自己曾经经历过的创伤的一种缅怀。
反复沉湎在创伤体验中难以自拔,这就很像是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的表现了。
半部好片
从PTSD这个角度出发,似乎就可以很方便地解释陈凯歌导演的一些奇怪表现。
比如说,PTSD的一个特点是“强迫性”,患者会像强迫症一样反复回忆起创伤体验,这种回忆和缅怀不受自己意志控制。这一点或许可以解释《无极》的剧情为什么那么崩坏。我猜,原因有可能是,在构建剧本的时候,凯哥导演强迫性地坚持要把故事构建在一个少年经历创伤的情节之上。但缺乏奇幻题材经验的编剧团队又没有能力在这样一个纯架空的题材里为少年的创伤编写出足够合理的理由,于是就崩坏成了“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
又比如说,PTSD的另一个特性是“裹挟”,PTSD发作的时候,患者的情绪会完全被创伤回忆裹挟,沉溺在悲伤抑郁的情绪中走不出来。这一点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陈凯歌老是拍“半部好片”。比如《妖猫传》、《赵氏孤儿》、《梅兰芳》的前半部单拎出来都是水准之作,甚至可以说都是很好的电影,我就非常喜欢《妖猫传》的前半部,可这些片子无一例外都是在后半部垮得不成样子。
之所以有这样的割裂,最简单的解释就是:这几部作品前半部的情节里,片中的少年恰好都还没有遭遇创伤。在这一半不涉及创伤的剧情里,陈导就能对故事保持一定程度的抽离,就能以一个讲故事的人的姿态、以比较克制的手法处理好情节。而在电影后半部里,一旦故事中的少年遭遇了创伤,陈导就仿佛从一个讲述者摇身一变,成了那个亲身经历者。从这儿开始,陈导就仿佛跟自己故事中的角色合二为一,跟着角色一起沉湎在了创伤里。这时候,他也就再也不能维持抽离的状态,对情节的处理也不再有节制,他会使出十二成气力疯狂地渲染少年的心碎和幻灭。
《妖猫传》是这种心态转变的典型,在前半部里,陈导是个讲述者,他用相当出色的节奏讲述了一个悬疑探案故事;但在后半部里,陈导变身为一个心碎的少年,把叙事节奏抛到了九霄云外,变得只知道对着屏幕舔伤口。
PTSD还有一个重要特征是,创伤经历对很多PTSD患者本身来说都是一个改变整个人生轨迹的重大事件,在患者心中的分量极其沉重,因此毫无疑问会被患者以非常严肃的态度来对待和思考。所以,任何对创伤进行嘲弄和讽刺的行为,对患者来说都是严重的攻击和伤害。这一点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陈凯歌导演总是对那些批评调侃他作品的意见充满攻击性,总会采取过激手段来应对(比如起诉《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作者胡戈,比如勒令调侃他作品的up主下架相关视频)。这些有点过激的举动也许只是因为,在一个PTSD患者眼中,自己的创伤体验是绝对不容亵渎的。
那些杀不死你的,将使你变得更有“抑制力”
很多人都有过创伤经历,有些人会被创伤击溃,陷入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但也有一些人的情况正好相反,他们在创伤后不但恢复得很快,而且精神健康状况比遭受打击前还要更好,这就是所谓的创伤后成长(post-traumatic growth)。尼采那句名言“那些杀不死我的,将使我更强大”,说的就是创伤后成长。
那么,为什么陈凯歌导演疑似陷入了创伤后应激障碍,而不是反过来获得了创伤后成长呢?
这可能跟人身上一种重要的品质——抑制冲动的能力——有关系。
在2018年发表的一项研究里,心理学家通过一个实验发现,那些经历过创伤后成长的人能更好地克制自己脱口而出的反应,这些人能有效地控制自己的冲动反应。比如要刻意反着回答问题,把“是”说成“不是”,有过创伤后成长的人能轻松地完成这种任务。
这个研究暗示了创伤后成长的一种可能机制,那就是:有些人在经历创伤后,可能会努力地压制自己去回忆创伤的那种冲动。而这种克制冲动的努力起到了一种精神训练的效果,把他们训练得能更自如地控制自己的心智。于是他们的精神状态不但没有因为创伤受损,反而获得了某种提升,乃至于超越了受创伤前的状态。于是就获得了创伤后成长。
这个推论同时也暗示,之所以在经历创伤后每个人表现不一样,可能正是因为他们抑制冲动的能力本来就有高有低。克制冲动的能力高的,更有可能在遭遇创伤后启动创伤后成长,克制冲动能力低的,就更有可能陷入应激障碍了。
这样看来,陈凯歌导演之所以疑似陷入创伤后应激障碍,可能就是因为他本来就属于比较缺乏克制冲动的能力的那类人,他可能不太善于抑制自己的冲动。而这一点,似乎也可以从陈导对那些批评意见的攻击行为以及从他总是拍“半部好片”的这些事迹里得到印证。凯哥导演好像很难控制住情绪的宣泄,而这很可能也正是一种容易让他陷入PTSD的心理特质。
少年凯歌
那么,在分析出陈导可能有PTSD倾向以及他为什么容易陷入PTSD之后,按照正常的叙事逻辑,接下来我要分析的应该是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陈凯歌导演年少时到底经历了什么创伤?
但这个最重要的问题却是我不必回答的,因为陈导自己早就给出了官方解答。这份官方解答就是陈凯歌的散文回忆录《少年凯歌》。如果你对陈凯哥年少时的遭遇好奇,请阅读此书,我就不在在这里转述书中内容了。
也请你原谅我这么潦草地略过这个答案(就当我是被凯哥导演附体了吧,只做了半期可能还过得去的视频)。我想说的只是,《少年凯歌》是我读过的最受震撼的散文作品之一。
其实正是因为读到了《少年凯歌》,我才联想到陈凯歌电影作品里的那些受伤少年,然后才有了前面的那些推测和分析。我把今天这期视频的标题取名叫“少年凯歌很受伤”,本来是想调侃一下陈凯歌导演,但是一想到《少年凯歌》这本书,我就觉得自己并没有调侃的资格。因为有《少年凯歌》这本书,哪怕凯歌导演拍再多烂片,哪怕再来一部《无极》,我也始终会对他保留一份敬意。
银幕上,凯哥的少年们很受伤,那点伤痛有时矫情得有点搞笑;但现实里,少年凯歌的伤痛不应该被嘲笑。
尾声
好,对于陈凯歌导演心理状态的推测,我就先扯到这里。强调一下,这些都是推测,不是任何临床意义上的心理诊断。如有冒犯,请凯哥导演海涵。刚才的内容里涉及的科学知识和文献的信息,我都放在视频下方的文字描述里了,方便想进一步了解的朋友查阅。我是立志用心理学蹭遍整个世界的魏知超。我们下期再见。
扩展与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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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提到的“创伤后成长”的研究
Hulbert, J. C., & Anderson, M. C. (2018). What doesn’t kill you makes you stronger: Psychological trauma and its relationship to enhanced memory control.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 Genera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