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侃在“时间,时间与时间”那场论坛上分享的一些观点。
观点3: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三个“我”之间的纠葛是心理学研究的一条主轴
这个观点在论坛上只略提了一点,没有展开。这里展开说一说。
心理学研究的一条主轴是过去、现在、未来的三个自我相爱相杀的故事。
过去的我是原罪:我们都背负着过去活在现在。现在流行的“原生家庭”、“成长经历里的创伤”什么的说的都是这份原罪。
现在的我是魔鬼、未来的我是天使:拖延症就是魔鬼与天使打架。
有趣的是,三个自我中的其中一两个有时会被弄丢。这在现实中表现为一些很特殊的病症。而它们也是科幻家很爱用的题材。
1.过去的我不见了
病症: 逆行健忘症。
电影里最典型的是《谍影重重》里的杰森伯恩,忘记了过去。科幻题材里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达里尔·格雷戈里的《第二人称,现在时》,是关于“丢掉过去的自我”这个题材最华丽的想象。
2.未来的我不见了
病症:顺行性遗忘症。
电影里最典型的是《记忆碎片》的男主角,因为无法形成新记忆,所以没有“未来”,永远只能带着过去活在当下。(这个没有想到特别贴切的科幻题材。)
3.现在的我都不见了
病症:莱尔米特综合征。
这种病人没有当下的自我,他们的一切反应都由他们当前看到的外部线索引发,是彻底的“活在当下”,但这种“活在当下”是病。
关于莱尔米特综合征的表现,以下引述一段《隐藏的意识》中的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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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法国巴黎萨伯特慈善医院的神经科专家正在治疗两位最近中风的老年患者,这位医生的名字叫弗朗索瓦·莱尔米特(François Lhermitte)。
他的两位病人,一男一女,表现得都很怪异,而且是以同样的方式。他们的行为似乎完全受环境暗示驱使,他们好像无法独立控制自己的行为。
“外部刺激对行为的过度控制,以牺牲行为自主性为代价”是莱尔米特对其症状的描述。
莱尔米特从简单的事情开始。他倒了两杯水,把它们放在病人面前,他们马上把水喝了。当然,这没什么不正常的。然而,随着莱尔米特不断往玻璃杯里倒水,病人们一直喝水,一杯又一杯,即使他们抱怨说已经撑得难受了。他们忍不住把倒满的水都喝下去。
在另一个情境下,医生把男病人带到他家里,那是一套公寓。他领着那个人走到阳台上,俯瞰附近的公园,他们一起欣赏景色。就在他们再次进入公寓之前,莱尔米特轻声说:“博物馆。”再次回到房间时,病人怀着极大的兴趣仔细审视墙上的画和海报。他也专注地观看桌子上普通的物件——没有审美价值的盘子和杯子——好像它们也是真正的艺术品。
接着,他请病人参观卧室,男病人看见床就开始脱衣服,并躺到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莱尔米特在巴黎新的地点继续实验,这似乎激发出两名患者莽撞与勤奋的天性。在卢浮宫附近杜乐丽花园的小径上,他们偶然发现了一些园艺设备:浇水软管和耙。果然,男人和女人都自发地拿起农具劳动,耙松土地,然后浇水,好像他们是园丁。尽管年事已高,但他们这样持续劳作了好几个小时,直到那位好心的医生最后阻止了他们。
还有一次,在他的诊所,女病人要给莱尔米特检查身体,至少那是她对医学检查的看法。她甚至要求莱尔米特把裤子脱下来打针,莱尔米特博士答应了(他发表这项研究时甚至还提供了这一情境的现场照片)。
后来,当他对他们的行为提出疑问时,两名病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或发现什么异常或奇怪之处。他们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被环境中自然出现的启动之物所推动,然而,他们能毫无困难地有意识地合理化这些行为——喝水、欣赏艺术、园艺劳作和无证行医。
在过去习得的或以未来为导向的与他们本来可能有的任何计划或目标相关的大脑精细调整反应——已经被对当下的超敏性所取代,而且似乎只有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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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
- 这个“心理学新知小课”系列的文章是当年配合《魏知超:心理学新知课》相关内容而写的科普/杂谈小短文,在已关闭的平台“饭团”上发表,原文链接已不存在。